人类未来的第三空间正滚滚而来 | 旦恩投研洞察

作者介绍

口述：
凌代鸿 David
创始合伙人

辅助创作：
肖塬锟 Egbert
投资经理/分析师
关注TMT、消费等领域
邮箱：Egbert@danencap.com

注：本文不构成投资建议，仅是对未来畅想。

01. 汽车的未来
——人类的第三智能空间

北京时间上午8：00，《天鹅》的旋律在车内15个环绕音响形成的立体声场中准时响起，沉稳的大提琴声拨动着Alex的心弦，将他从沉睡中唤醒，车顶的全景天窗，也从模拟的满天星空慢慢调亮，冬日清晨的阳光从突然通透的天窗缓缓洒落在Alex脸上。

车内的驾驶位完全放倒，形成一张舒适的单人床，Alex刚刚在这度过了一个夜晚，这是他在新疆的第5天自驾游。把座位调正，他开始在侧窗的被动显示屏上阅读晨间新闻——被动显示屏能够更好地保护眼睛，满足长时间的阅读需求——而车正面的挡风玻璃则变成了巨大的透明主动显示屏，标明着他这段时间自驾游的路线规划、行驶里程等信息。车窗外飘着细雪，这是赛里木湖为自驾游游客专门设立的露营服务区。在确认好汽车的充电情况后，Alex准备下车去专门的景区淋浴间洗漱一下，带一份新疆的奶茶和烤馕回车上，让汽车的自动驾驶系统带他前往湖边徒步。

北京时间正午12：00，小李乘坐电梯前往负一楼停车场。沿着洁净的走道，她很快找到了正在充电的座驾，停车场内已经有不少人，有的把椅背放倒准备午休，而有的正在挡风玻璃显示屏上看《碟中谍12》。把驾驶座转向后座，再打开侧边隐藏式的小桌板，一个4平米左右舒适明亮的会客厅就出现了，她准备在车内和客户聊一聊最新的策划方案是否还需要修改，也一起品尝一下附近新开的日式料理，当然，料理的外卖很快就会由无人车配送过来。

随着人们在汽车上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多，无论是写字楼还是旅游区的停车场，都改造得越来越像一个舒适的“服务区”——太阳能面板全覆盖的多层停车大楼，带着空气清新剂的新风系统，明亮洁净的停车空间，可以允许第三方服务进出的安防管理，以及配套的个人护理设施、自动贩卖机等——唯独没有住房服务。而这类服务型停车场，逐渐部分取代越来越高的公寓楼，成为了地产开发的热点。
……
 
以上的场景，都是我们想象的，未来汽车可能出现的使用形态。只可惜我们的想象力，也不足以充分描绘这一未来场景。但是我们相信的是，未来的汽车，会发展成人类的真正“第三智能空间”——成为集生活、办公、休闲娱乐以及出行为一体的巨大智能终端。而这一切都是自动驾驶带来的改变。
 
我在2018年伯克利学习访问的时候，就有一位教授和我说，他之所以买最新的特斯拉电动车，就是为了每天上班通过海湾大桥时，能在堵在桥上的十多分钟内打个瞌睡， AutoPilot会在直行路段快结束，汽车提速时叫醒他。当然，这在今天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了，但是我当时已经隐约感受到，驾驶员如果双手能被解放出来，将能在车上做多少事情！
 
自动驾驶的商业前景毋庸质疑，目前的主要限制，一方面是技术仍在开发之中，缺乏统一的标准和成熟的方案，另一方面则是在法律上面，对于地图提供商、自动驾驶技术服务商、以及整车厂的权责难以划分，即使不少厂商宣称做到了L4级别的自动驾驶，也只能提供L2.5的服务——驾驶员仍是对驾驶环境监控的主体。但是把L4当作L2.5来使用，无疑是给自动驾驶技术一个实实在在的落地场景。

自动驾驶的等级分类

中国工程院院士李德毅先生认为，到2033年中国汽车保有量中70%的车辆都会实现自动驾驶。但是我会更乐观一点，也许十年后，街上跑的大部分车，无论是载人的，还是运输的，都是自动驾驶的了。当然，除了通勤需求，还有许多人会追求驾驶乐趣，所以人工驾驶的技术不会消失。

02. 世界汽车，中国智造

提到汽车，传统的印象就是核心三大件——发动机、底盘与变速箱，这三大件的核心地位，早在1885年，Karl Friedrich Benz在三轮自行车的后轮中间装上奥托发动机，就已经确立了。

第一辆三轮汽车

往后118年，燃油车以优异的性能表现、高效稳定的能耗、以及日益舒适的车舱设计，成为了陆地运输的主要玩家，而这个品类的头部，自然而然就是发明汽车的德国车厂们，以及后来居上的日本车厂。
 
强劲发动机、运动悬挂、豪华内饰……我们能想到的每一个对燃油车的赞美，最后都形成了BBA的品牌壁垒。直到2003年，一堆硅谷的工程师突然要和世界打赌，证明比燃油车历史还早50年，却因为各种不实用而被湮没在历史中的电动车，能够比燃油车更好、更快、更环保、并拥有更多驾驶乐趣。
 
往后的历史不做赘述，但是我们要理解的是，电动车的兴起，重新定义了车的核心：

加速度重要吗？现在随便一辆电动车零百跑进8秒都不是难题。
底盘、悬挂、驾驶乐趣……对于经常堵在高速公路上的人来说，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而且还有保时捷工程这样的企业，为造车新势力提供技术支持。
豪华内饰？现在街上跑的国产汽车标配都是皮革内饰、人体工学座椅。
……

BBA除了百年积淀下来的品牌，还有什么值得夸耀？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们认为，在未来，汽车会成为一款软件、硬件高度集成的“智能终端”，而且是以软件、产品思维主导的。背后的本质，是随着汽车智能化程度的升级，用户的使用场景愈加丰富，既要满足人们的出行需求，还要实现超过手机功能的多种交互场景。汽车功能的迭代速度远超硬件的迭代速度，这也就是大家讨论的“软件定义汽车”。

实际上，如果汽车真的像手机一样智能化，那么其最核心的价值肯定不在于硬件。举个例子，以华为为代表的Android手机的硬件参数之强是毋庸置疑的，但是2019年，苹果单是iPhone创下的营收就高达1万亿人民币。为什么人们不愿意离开苹果？这恐怕就是软件和生态的力量。
 
同样的，未来的汽车，比拼的也不会再是一堆性能参数。谁能在提供优质汽车的同时，开发出具有优秀产品力的、流畅的汽车系统，提供更舒适的智能驾驶体验，并做好售后服务，谁就会更有竞争力。
 

《西部世界》里面的未来汽车

人们常说，汽车是工业皇冠上的明珠，那么我们相信未来，这颗以前曾镶嵌在德国、日本工业上的明珠，随着汽车电动化与智能化的发展，最终会属于中国。
 
从软件开发和芯片上，我们必须承认，美国比起中国更有优势。但是5年前，我在湾区参观特斯拉的工厂时，就判断：如果Musk不来中国建厂，特斯拉难成气候！那时的特斯拉，为了赶交付期，会让所有文员都下到工厂帮忙。我觉得很感动，很有创业精神，但也感到无奈。美国的汽车制造业衰落真的有点快，在加州，汽车制造业根本无法控制成本。
 
在燃油车硬件上，我们必须给德国、日本企业最高的褒奖，可惜在互联网和软件的浪潮下，这两个国家实在没占到什么便宜。在当今的汽车智能化浪潮下，它们的步伐未免显得有些蹒跚。

而中国的制造业自改革开放以来突飞猛进。一次疫情，世界就发现了，只有中国目前拥有世界上最齐全的制造产业链，最稳定的生产能力。我们见证了一批优秀的国产汽车厂商的崛起，上汽、广汽、吉利、长城、比亚迪等等，都拥有物美价廉的产品。同时，中国的互联网，也是千禧年来崛起最快的产业，我们的互联网产品之优秀，甚至占领了纽约时代广场。现在的中国，拥有一批优秀的软硬件工程师人才和产品经理。

在这样优秀的软硬件产业积累下，我大胆预测，未来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汽车，都会在中国生产。电动智能车，是上帝给中国一份巨大的礼物。

03. 如何理解造车新势力

虽然我一直说，特斯拉如果上海超级工厂落地了，那就真的具有巨大的投资价值，但是很难能想到它能走的这么快，这么远。现在大家给特斯拉、蔚来、小鹏、理想这样的新车企取了一个名字——造车新势力。这个新，我们认为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以纯电动为主，追求汽车智能化，高频的OTA就是最好的标志。

纯电动车的生产难度小于燃油车，电动车的生产平台含金量也没有燃油车高，这为新势力减少了大量的资本开支，从而更好地把精力集中在软件开发上，从而加速产品的迭代速度。如果我们买过新势力的车，就会发现OTA是常态，也许就一两个月，你的车就会进行一次升级。一次OTA后，就会增加很多新开发的功能，去掉反馈不佳的功能，甚至汽车续航都会因此提升，这在传统汽车上是不敢想象的。这种开发效率，我们只在互联网上见到过，所以往往也只有互联网人，能成为“新势力“的创业者。

2．整个销售体系以直营为主，强调社群和用户粘性的互联网思维。

传统的4S店销售体验，某种程度上是不得已的结果。在早年，汽车就是一个硬件，如何解决渠道问题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只在深圳有门店，长沙的客户很难愿意亲自跑过来购买并开几百公里回家。那么如何用一张大网把自己的车卖向全国？只有第三方的经销商。这是一个历史的产物。传统车企只要做一件事：把货铺给经销商，这实际上是2B的生意：硬件生产、铺货、收款，就是一锤子买卖。

然而往日的“B2B”模式，根本无法支撑汽车作为智能终端的所有服务迭代。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销售重新抓回到自己手上，弱化渠道的影响，投入到品牌和服务上，为自己和消费者创造更多价值。传统车企不是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却无能为力：整个企业的运作都建立在这个固化的模式上，如今突然要内部革命，无异于自断一臂。但未来聪明的厂家一定会把新车型独立出来，远离4S模式，来潜心经营自己的社区，逐步打造自己的生态。
 
所以新势力的“新”，很大程度在于运营思维和利益链条的创新——官网统一定价，直营销售，终生质保，以社区的模式维护与客户的关系。这样的服务体系，保障了消费者的良好体验就是公司的最大使命。带着这一全新的模式，新势力向老势力发起了挑战。而在两年前，还没看到特斯拉等新势力的崛起时，我可不敢说十年内自动驾驶会真正落地。

我们一直看好像吉利汽车、比亚迪这样的优质传统车厂。可惜他们也受限于老旧的销售体系，如果李书福老板与王传福老板能够想明白这一点，把新的品牌用新的“B2C”模式运营，市值起码还能再涨50%！

04. 怎么评价未来汽车的玩家？

目前我们能明确看到的，推动汽车智能化的重要力量之一是Robotaxi：即运营车辆在规定范围内自动驾驶运营/政府放宽监管，产业推动发展，技术成熟后能显著提升出租车的运行效率。
 

另外，则是L4的自动驾驶，以L2.5的水准在车辆上运行。在今年10月的北京车展上，华为在自动驾驶领域宣布，名为ADS的“高阶”自动驾驶方案即将在2022年Q1登上量产车，可让消费者在“自家车库”到“公司车库”之间，全部实现自动驾驶。也许大家对这件事不太在意，但是在我们看来这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一个是把L4的硬件先以L2.5销售给消费者这种做法，华为一定会做，而且有可能做的比现有厂商更好。而这种模式，会加速自动驾驶数据的积累，从而更早地让自动驾驶实现。
 
另一个则是自动驾驶的推广，除了目前技术尚未成熟外，最大的问题就是法律如何界定责任，以及整个城市如何通过车联网配合。这里面涉及的是复杂的法律和安全、通信、技术标准的制定。在自动驾驶技术上，华为的起步也许稍晚了一些，但是自动驾驶还高度依赖云端、芯片算力、通讯的协同，随着技术的推进，华为擅长的领域会越发重要。

我们认为，对于未来的玩家，需要具备6大核心优势，分别是：

组装造车基础能力
核心零部件（电车3电）的性能
自动驾驶技术水平
智能座舱的操作系统
智能座舱的芯片、电子等
社区生态和运营能力

其中，智能座舱操作系统和电子也许需要解释一下：
 
传统的汽车，以CAN网关为中心，由多个独立控制器共同控制，而每个控制器的功能都在汽车设计时就定下来了，且由各供应商负责。一辆智能化比较高的汽车，包含高达上百个电子控制器。

传统汽车如果想要做一次升级，就好像做一次全身大手术：整车厂需要对每个控制器的供应商提出需求，做软件更新，另外还要调整CAN网关的协议，确保各个控制器都兼容。而在实际的使用中，这些控制器就好像反射神经一样，只是遵循原有的设计去执行指令，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协调程度表现都比较一般。
 
想做真正的智能终端，就要像手机一样，把大部分的功能集成到一颗核心处理器上，并且通过一个反应敏捷、体积小的操作系统实现人机交互，形成一个Docker容器，从而真正地做到快速迭代功能，变成“软件定义汽车”。毕竟再好的硬件，如果没有优质的软件，消费者也感受不到差异化。

 
05. 未来汽车都有哪些玩家？
 

以上是全球目前汽车领域市值前二十五的“汽车霸主”们。

从我们的六大指标上去分析，第一名的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目前年产能达到15万辆，基本能满足中国的交付需求，而且2021年产能将提升到约55万辆电动车；特斯拉拥有目前最强的BMS系统与电机控制器，达到L4级别的AutoPilot自动驾驶技术，以及自研的FSD芯片与配套的Version操作系统。即使是华为，也承认要做到特斯拉这样高集成度的芯片，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外部合作上，特斯拉与英伟达、松下、LGC、福田机电等世界级厂商展开深度合作。从销售与社区上，特斯拉是汽车网上下单、社区运营、直营服务理念的开山鼻祖。既是新势力，而且“多项全能”，那么资本市场寄予厚望也不足为奇。

第二名第三名与第五名的丰田、大众、戴姆勒，自然是作为传统主机厂的老大哥，依靠自身强大的制造能力与口碑积淀，获得了应有的“江湖地位”。虽然我们一直抱着批判的精神去审视这些老牌厂商，但是心里也清楚，一旦这些优质企业意识到新趋势，及时转型，也是十分强大的力量。我敢预测，在未来几年，像BBA、吉利等这些传统厂商，肯定会从两个方向做出改变：1.把售后服务重新抓到手上，弥补自身的品牌力，并且重新定义汽车的产品价值，而不是硬件的“一锤子买卖”；2.选择一个子品牌，按照B2C直营销售模式去做，从而为客户提供更多价值。
 
第四名的比亚迪，实际上在我们看来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汽车厂商，而是一个先进制造商——比亚迪无论是电池制造能力，还是IGBT，以及消费电子的生产力，都是业内领先水平。大家给予王传福先生与比亚迪团队很大的期望在于他们不断开拓的制造领域上。
 
而以第六名为首的国内一系列造车新势力，则是早晨新生的太阳。也许最后他们未必就能完全取代老厂商，但是希望和故事，往往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主要驱动力。
 
在这个广阔的前景上，还有许多承担核心角色玩家，如零部件厂商英伟达、英飞凌、博世、LGC、宁德时代、汇川技术等，以及自动驾驶技术商，如Mobileye、Waymo等。
 
另外，我们也十分重视现有的像苹果、华为等科技巨头们。在智能化产品上，它们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果要实现车和车、车和环境、车和云、车和地图、车和其它通讯设施等的互通，苹果、华为这样的厂商未必不能后来居上。但究竟谁更值得投资，需要我们保持动态和开放的眼光。

说到这里，我又忍不住要去同事买的特斯拉车内，体验一把用方向盘玩赛车游戏的感受。也许要不了太久，我们就真正能坐在自动驾驶的汽车内，一边驶向目的地，一边和朋友线上联网，在挡风玻璃的显示屏模拟出来的赛道上竞速娱乐。
 
今年是造车新势力大放异彩的一年，也是汽车产业风貌发生巨大变化的一年。继移动互联网和5G之后，上帝将又一次站在我们这一边，新一代以自动驾驶为标志的智能汽车正在滚滚而来，这将掀起一波巨大的浪潮，改写我们的生活。我们坚定相信，未来中国汽车产业会蓬勃发展，成为中国制造业皇冠上璀璨的明珠，并引领世界的脚步。作为投资人，如果我们不给自己的想象力加上一个指数，发现和把握这一趋势，不得不说会成为人生一大憾事。我们将期待着，张开双臂迎接这个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