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代鸿：乐观看待中国未来十年 | 旦恩洞察

疫情阴霾仍未散去，国际形势风云变幻，中国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面临着诸多挑战，也迎来前所未有的机遇，我们坚信长风破浪会有时，最好的机会就在当下，就在脚下这片土地上。

 

本期，旦恩与您分享旦恩长青资本创始合伙人凌代鸿在私董会上的发言与精彩问答。未来旦恩将持续通过私董会与各位企业家朋友、关心旦恩发展的伙伴们分享观点。分享人：凌代鸿  旦恩长青资本创始合伙人

时间与场合：2020年1月5日（疫情爆发之前）私董会

 

一、西方主导的世界局势

 

美国以高科技、金融两大产业为驱动向前发展，军事护航，但这种发展模式，必然会对工业及其它产业产生挤出效应，工业会逐渐没落。但美国高科技还是相当强的，除了以信息技术和AI为主的产业突出，生物科技比中国也领先近20年。

 

美国的分裂非常严重，看不到任何缓和。美国西海岸地区的发展从加州德州到上面的华盛顿州已经连接在一起。东边传统新英格兰地区科技（尤其生物科技）和华尔街为主的金融产业，世界首屈一指。但中西部五大湖铁锈地带比较悲惨。芝加哥，一条街，这一边是穷人区平均寿命60岁，富人区平均寿命90岁。

 

美国不平衡发展在一条街两边很明显。硅谷斯坦福边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富人区帕拉尔托，但隔壁一道之隔就是另外一回事。《21世纪经济学》这本书明确告诉我们，人类最大的灰犀牛是贫富差距。财富带来新的财富，这个速度远远超过劳动所得，世界就会继续分裂。在美国尤其明显。

 

现在的清教徒精神在美国民间比比皆是，巴菲特、芒格、盖茨身上都有。但是你会发现在美国政界，盎格鲁撒克逊思想越来越厉害，比拳头秀肌肉，朝野上下，民主共和两党就是要扼制中国发展。

 

美国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们的GDP和美国相比只有对方的2/3。我们认为我们高估了GDP。美国人觉得我们是低估了，中国的小产权房，土地耕种流转，是现金交易；城市保姆打工全部是现金交易；父母帮我们带小孩没有一分钱收入。这些都是没有资本化的。中国还有大量偷税漏税。以平价购买力来说，有些美国人甚至认为我们已经超过他们。

 

川普现任政府为代表的盎格鲁撒克逊所作所为，只要世界不稳定，就要买美债，美元在全世界保障系数会更大。美国现在的债务相当于GDP的250%。美联储并不是政府机构，还比较节制，这个比例和中国差不多。

 

全世界债务最高的是日本，是GDP的380%。但是我每年去日本滑雪，觉得这个国家很好。为什么日本、中国没有债务危机？经济学上一个基本概念。我们借的全是内债，内债不叫债，可以叫股权，国家增发钞票，马上稀释。内债是没有太大危机的。

 

日本全是内债。南美、东南亚国家借外债的国家，被收割太容易了。美国是美元债，美国借全世界钱，因为是美元为基础，是内债。美国如果按照现在趋势继续撕裂，有可能在20年内出现内战或激烈冲突。美国是移民国家，伟大的创新国家，但种族撕裂太严重。美国不愿意用二次分配来改善贫富差别，说白了，白人精英们不太愿意同黑人、墨西哥人分配利益。

 

西方文明遇到中国为首的东方文明的挑战，压力很大。2020年，如果川普能连任，可能是中国最大的幸运。其他候选人上台比川普敌对中国更厉害，灾难更大。川普是一个商人，不是战略家，到处拿钱，向韩国要5倍军费。如果民主党上台，可能联合西方+日本联合对付中国。川普不会做这件事。

 

西方，美国主导的世界局势，在转嫁这些年的风险，美国100年老大当惯了，挑战让他不舒服。这是我近期学习过程中的感受，大家不要存在任何中美关系缓和的幻想。当然美国社会是多元的，华盛顿即便再反华，到了加州、纽约等地，可能是另外一回事。

 

 

二、中国经济及目前发展状态

 

中国经济，今年标志性的事件，1万美金人均GDP，将进入中等发展国家。我们以前担心进入中等发展国家的陷阱。经济学认为，人均GDP达到1万美金之前，增长曲线要比较陡峭，中国符合这个原理。

 

第二，比较幸运，没有出现巨大的黑天鹅事件，香港等局部地区，在我党领导下应该可以化解危机。现在看来，以什么代价去维稳，都不过分。美国有良心的教授和我们聊天，中华民族只要不内乱，20年后一定是老大。

 

第三，在1万美金前，国家不能陷入利益集团手里。几年之前，中国有被利益集团瓜分的危险。现在领导人强力收权，一套班子，成功化解了这种危险。50年前的菲律宾比我们发达多了，过早地进入利益集团控制一切。东亚、南美国家，没有逃脱中等发达国家陷阱，无一不是陷入利益集团的瓜分，俄罗斯感觉也是。

 

进入1万美金标志性事件，工业会迅速下滑。2012年，中国工业占GDP45-50%。今年降到40%左右。我们这是前十大经济体最高的比例，第一名。两个主要的发达工业国，日本工业占GDP28%左右，德国27%。发达国家，服务业占80%左右，我们60%左右。

 

美国服务业占80%，人均GDP是我们的6倍，美国服务业40%和科技和金融有关，还有50%多是和科技金融无关，比如餐饮、货车司机。美国高科技和金融业对社会的贡献太大了。才有这么高的人均GDP，否则很难维持。

 

工业领域，除非各位做的是科技、有金刚钻。否则，今后20年想长期赢利，难度非常大。日本德国的工业不同，有长期研发积累，有工匠精神，所以有大量的隐形冠军。现在芯片业很热，台积电的人说：我们这个企业在中国大陆不容易起来，MIT毕业的博士在我们这里天天研究工艺，他若在中国大陆机会太多了，可能就没这个耐心。

 

城市化进程，中国目前不到60%，还有空间，发达国家在80%以上，日本城市化91%。我国以前鼓励中小型城市发展，限制特大型城市，这个思路有点问题。日本，1.2亿人口，1/3在东京湾区。中国城市化步伐和以前可能会不一样，会发展粤港澳大湾区，长江三角洲、环渤海湾，长江经济带，中部城市群，成渝城市群，大的城市群基础设施的效率、人均效率完全不一样。

 

如果你的产业需要效率需要流量，要向大城市、中心城市集中。

 

粤港澳大湾区，对比东京湾，那里4000万人居住。我们今后1个多亿人居住。东京湾400条左右轨道。香港、深圳、广州加起来不到100条。今后我们1公里左右，就可以连接轻铁，纵横交错。万科最明白这个道理。深圳地铁占万科33%多股份，在长三角珠三角，地铁冒出来的地方，万科地产星罗棋布。我们公司也投资二级市场，从来不看房地产，但只看万科。

 

 

三、产业变迁

 

1万美金后，消费会迅速上升。今年中国服务业占整个GDP比例不到60%。美国不到80%。服务业空间巨大，最大的服务业围绕消费。按照平价购买力，有稳定工作，有房有车，房贷压力没有那么大，就是中产。国际上有一种认为，中国14亿人口，近4亿中产阶级，20年后翻一倍。中国8亿中产。

 

20年后，全世界除了中国，其它地区中产加在一起10亿多中产。今后20年，只要中国不出现巨大黑天鹅灰犀牛，任何国家不和中国做生意，损失太大了！

 

中国有世界最大的制造业，又有最大的消费产业，为什么中国人穷哈哈？经济学角度，第一是二次分配没做好，国富民穷，税收太高。第二，社会保障体系严重不健全，居民不敢花钱。第三近年来居民被房地产债务杠杆杠上了。2012年后，两次房地产几倍涨价，核心大城市涨了5倍价格，居民财富被吃掉。

 

中央在改革，力度很大，速度很快。地方财政收入，很多目前入不敷出，但中央坚决降税。严征管低税率是趋势。20年后，中国在消费领域会出现一堆消费品牌。中国政府担心去工业化速度太快，一直强调，中国不能把重化工业基础丢掉，比如大飞机，必须要做；高铁产业，5G中国世界第一。

 

还有中华民族大产业，未来20年世界通杀，就是汽车，电动化是中国大机会，我们已经把握住了。特斯拉一天不到中国，就别想赚钱。在美国想做汽车，难度越来越大，底特律工会会无法绕开，产业链和中国无法比，这个产业一定会到中国。为什么现在汽车不够好，因为之前必须合资。去年宝马基本独立了，特斯拉也是独资的。民营企业，吉利等公司的战略非常棒，收购了VOLVO，电动车和自主品牌开发也相当不错。

 

汽车产业，去年总理去了北海道丰田氢能源工厂，很震撼。中国很多新能源企业却靠骗补为生，国家坚决解决了这个问题。

 

文化艺术创意医疗教育旅游生态环保，会百花齐放。20年后，中国应该会有不少诺贝尔奖获得者。

 

 

四、消费升级

 

中国消费升级的速度会是我们想象不到的。进入中等发展国家，我们非常幸运，和发达国家相比，我们一代超过一代，代际不断上升，这在发达国家一个都没有。欧洲美国的年青一代，大都是学文化艺术金融，没有太多人学硬邦邦的科技。中国，2018年毕业生近800万，理工500多万，他们可以成为优秀的科学家工程师。

 

当然科学如果要在中国要生根发芽，教育的改革刻不容缓。西方科学来自古希腊哲学对终极的追问，我们的农业文明从来就没有。我们的教育目前对技术有利，对科学不利，这一点我们必须正视。

 

我们的下一代完全是互联网的原住民，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中华民族受惠最大。5G也会催生一堆产业。比如车联网，车和车和人和道路和环境和云端，全部实现对接，车路协同，智慧交通，会是非常大的爆发点。5G可能带来长视频爆发，B站，抖音，爱奇艺等。美国HBO，奈飞，迪士尼进军长视频速度非常快。5G带来的机会到底是什么？任正非先生也说难以预测。

 

今年CPI超3%，去掉猪肉，负增长，优质蛋白也是消费升级的重要环节。我们创业关注移动互联网，渠道变革，也要干一些重的事。下一步养猪养鱼养奶牛等都会是不错的产业，只要你同别人不同。别总是干一些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核心竞争力的事，还穿着“连接”和“数据”的外衣。

 

 

五、老年化和医养体系

 

2018年，中国约有5000亿人民币养老金亏空。中央没有那么着急，有杀手锏，67-70万亿国有资产，划拨一部分到养老金。我们国企每年分红只有16%，大部分国家30%以上，党对国企太宽容了，下一步国企资产划拨，对它们的分红要求也会提高。

 

我们今年想联合其它兄弟公司在北京和日本养老公司合资做养老中心。招募需要深度照护老人。普通养老和我们民企关系不大。应该是福利和公共事业。深度照护中心，60个床位，解决照护这个刚需。今年，中国65岁以上的老人1.7-1.9亿人口，到2050年有3.9 - 4亿老人，3.3个人中有1个老人。养老健康是最大产业之一，饮食业也是。今后二十年，很多以前学生毕业后看不上的产业会成为香饽饽。

 

日本这家公司在东京湾有300多家养老中心，一个中心平均60人，一个月2-3万元/人，平均一个人住4.8年，300家各自有主题，老人可以自由换地方，书法、锻炼、跳舞、喝茶、养花等特色中兴都有。日本老人卖掉房子，或者信托，签遗嘱，在养老中心用不了的，给子女，或者捐赠养老院。日本一百几十家大型养老中心，上市十几家。养老是个大产业，但绝大部分是社会企业，不应该有高利润。

 

中国医疗体系和医药改革速度惊人。医药供应链、采购体系改变惊人。我们长期投资一家公司叫“中国生物”正大天晴，它治疗肝炎的药，上次集采价格降低到10%。国家会逼着药价降低。中国人口最大，消费者最多，当然价格要最低。以前中国有几百万医药代表，每年几千亿人民币台面下分流出去，以后都没了。医生收入要提高，鼓励多点执业，网上执业。

 

下一步，教育体系一定会改革，体系内很难，要靠整个社会推动，当考大学不再是中国孩子唯一出路，教育体系改革难度就小了。死记硬背，以前可能有60%的价值，AI时代只剩下20%不到。研究院大学的改革已经开始了。中国政府，政治上会长期收紧，如果不这么做，可能就乱了。这次香港事件触动很大，谁会想到在黑天鹅在香港出现？中国教育改革首先要面向“科学”而不是仅仅“技术”。

 

 

六、对外开放和投资

 

2019年中美贸易战，我们的出口前11个月基本持平，前11个月，进口下降4.5%。

 

越南成为中国供应链依附的产物，越南的产业政策看广州，依附在中国沿海供应链，作为补充，对中国威胁没有，是另外一个销售渠道，中国多一部分出口是有可能的。

 

中国制造业优势：中国产业供应链的完备性。人才优势积淀。每年几百万理工科毕业生，以及更多熟练工人的培养。基础设施的完备性，法律环境的稳定也很重要。中国对外投资，我们最想投资美国芯片公司，但不可能了。如果美国总是动台积电这种芯片核心技术公司，估计台海冲突会爆发。只是我的猜测。川普还是一个商人，一般不会这么做，如果是真正的白左上来，不会手软的。

 

中国的对外开放会继续加大。股票投资扩容，目前1万多亿人民币外资进场，只占A股市场2%多，很低。国际比较发达的经济体，外资占30%以上，我们空间很大。2019年，顶A股的不是居民，是外资，居民还陷入房子的债务中。

 

金融会对外开放。但是“外汇管制”，起码近10年看不到彻底开放可能。这是最后一道防火墙。只要外汇管制，华尔街远程打击失灵，我们就放心发展。经济学上“不可能三角”原理，我们主管经济的领导非常明白。

 

 

七、大城市圈和房地产

 

大城市圈，基础设施投资使用率，居民效率，远远超过中等规模城市和小城市。粤港澳大湾区，400条轨道交通，走1公里之内上轻铁。20年后一定会实现。长江三角洲大湾区更大面积，江浙沪皖，往上到重庆。

 

深圳今年房价还在涨，其次是上海，杭州。北京房价稍微下跌，首都分成3个区域，北京市到通县，央企可能今后到雄安，首都只保留核心功能区，近十年，对北京的人气会有所影响，但是百年大计。

 

中国最具有科技创造活力的城市，北京、深圳、上海、杭州、广州等。欣喜看到新一线城市创新热潮也正在涌现。北京产业：互联网、科技研发、医疗、教育、总部经济（合并报表）、文化、艺术、创意等。北京吸周边的精气，但不反哺，出了六环就是农村，这是产业结构决定的。深圳这边小试中试大生产，一直到湖南广西。国家始终在强调制造业，只有制造业能带动周边经济，带动基础设施。

 

 

八、股票和债券投资

 

上证50，沪深300，这两个指标有点失真，看WIND指标可能好很多。今年有很多股票翻番，有的涨了60%、70%。2019年是核心资产年，高科技产业年。上证今年涨了21%多，深指40%上涨。今后十年，股票投资肯定超过房地产。股票投资需要非常精心的管理和研究的团队。投资核心资产：科技产业，核心消费，银行保险金融产业，阿里和腾讯依然有空间。5G为核心的高科技设施今后几年是新基建重点。

 

第二第三套房子，不要再投资。今后几年，中国地产税100%会分步征收，税收缺口较大，地没得卖了。

 

 

九、创业的两个重大幸运

 

1. 死亡谷，转折点。创业最大的幸运是爬出死亡谷，找到这个转折点——产品在市场上没有拼命砸钱补贴，但是还有人愿意买单，恭喜你找到了一部分“利基用户”！这是最大的幸运。靠补贴，规模再大，可能都没有过转折点。WeWork就是典型的案例。

 

高瓴资本投资“过了转折点”的公司，这样才稳健。创业的第一个幸运：找到自己的小利基市场，在你的产品还不太优秀时，有人愿意买单。但软银这几年投资不太成功，孙正义狂赌的好多企业并没有过这个转折点。

 

2. 航道。你的航道是否宽广，是长江还是小河，你爬的是是喜马拉雅，还是我们蛇口隔壁南山。

 

当今世界不错的投资是创业，投资自己。自己干，或者和别人一起干，成立一个相对完美的团队。不知道依靠团队，对人性没有认知的人，不要创业。最近有一个说法——志业。每天自己做的事在反哺自己，不是简单的重复劳动。我的大女儿今年硕士毕业，做小学老师，我同她说：每次读一本书，拜访一个人，任何一个人生体会，都是自己的收获，所以你很幸运，做的是“志业”。

 

 

十、爬高山，填洼地，扩边疆

 

爬高山，我们投资智能玻璃、车联网、芯片等；填洼地：中国最大的洼地是医疗，不仅是新药研发，最重要还是医疗的服务。优质蛋白和食品产业等都是洼地。

 

扩边疆，沿着消费产业和新兴市场去扩边疆。这是最大的一块市场。中国20年后上市公司，A股一半以上来自消费产业、服务业，比如知识服务，或者其他服务。新兴市场，东南压、非洲、南美等地区是我们的未来。

 

 

十一、黑天鹅，灰犀牛

 

黑天鹅，今后中华民族最重要的外交关系，美国。高层近年来在DC，找到可靠代言人很难。鲍尔森等人，连老总统也说不上话了。今年的黑天鹅可能是川普不能连任。3年前开始，墨西哥湾的石油、天然气、页岩气产量世界第一，美国正在去中东化。在中东地区频繁会出现黑天鹅。当然自然灾害也时不时有黑天鹅出现。随着人类发展，黑天鹅会越来越频繁。

 

如果是区冲突或贸易纠纷，今后10个黑天鹅，9个可能和美国有关。美国的国家战略现在是这样，世界越不稳，美国地位越稳。

 

灰犀牛：《21世纪经济学》的作者已经告诉我们：贫富差别。资本的增值远远超过劳动所得。贫富差距越拉越大，会撕裂人类本身。

 

另一个，就是科技，以AI为代表的灰犀牛。以人类现在的科技速度发展，500年后可能会失控，这是最大的灰犀牛。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但在这个趋势面前，人类无能为力。

 

中国成功地逃出中等发展国家陷阱，还逃出一个陷阱，就是环境的不可逆。中国已经爬出来了。地球变暖也是巨大灰犀牛。人口老龄化，中国政府最好马上鼓励生育，而不仅仅是鼓励二胎。

 

还有，我们政府管理的刚性太强，柔性不足，反馈系统不够，公务员队伍庞大且惰怠。这些都需要改进，相信我们国家民族的进化能力！

 

谢谢聆听。（完毕）

 

 

2月28号就疫情相关问题展开的精彩问答：

 

问：有一派经济学家一直认为我国治理能力不够。比如这次疫情爆发。

 

凌代鸿：我同意吴敬琏教授的意见，中国最终要走市场化道理，建立“有限政府和服务型政府”。这次疫情爆发，我觉得我们反馈体系需要改进，但我们也要承认疫情防控难度的确很大。

 

问：我相信文化决定制度。

 

凌代鸿：法国的勒庞写过一本《心理学统治世界》。这里引用一句。“一个民族不能随意选择自己的制度，就像它不能随意选择自己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制度和政府都是民族特征的产物，并不是某个时代造就了它们。一个政治制度形成潜在时间可能几百年，改造它不可能一蹴而就。是时间把各种信仰和思想的碎屑堆积起来，观念都遵循生物学演化原理，它既是历史的儿女，也是未来的母亲，然而却永远是时间的奴隶。”

 

问：我看韩国新闻。一方面有些人不顾官员劝阻去集会。一方面很多人跑到中国来躲避疫情。有点割裂。

 

凌代鸿：我们现在社会的基础还不太适合大步快跑，十年左右的时候社会对大变革的容忍度、迫切度都会不一样。现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种“无为”实际上可能是与时间赛跑的最好方法。相信一点：中华民族只要不内乱，任何困难都是历史演进中的困难。

 

问：我们保持着小变革吗。

 

凌代鸿：相比于几位市场派经济学家，我也敬佩现在的卫健委和医药局所做的改革，他们一步步在推动药物集采、医生多点执业、远程医疗等等各个方面的改革，进步还是相当快的。

 

问：动力来自哪里。

 

凌代鸿：2019年，政府很多方面在改进，当然最大动因来自中美贸易战的压力（外部压力），也有内部压力，改革最快的是金融开放和医疗改革（后面来自中国人口老年化压力），政府施政能力在提升。

 

问：这次疫情你怎么看。

 

凌代鸿：包括这次疫情，任何一个国家都做不到我国这种动员水平，说实话，疫情流行起来，真的是某些官员反应慢了吗？我觉得不一定是。对人类自古以来的三大戕害是：饥饿、瘟疫和战争，基本上不可抗的。即便我一直在说黑天鹅，我也没想到没过多久，黑天鹅以这种形式出现。

 

问：我们有大方向吗。

 

凌代鸿：我们依然是农耕社会向工商文明转型阶段，而当今的西方工商文明也遇到了极大挑战，中国向何方？我们政府和民间很多有识之士在思考。只能暂时稳定发展经济，奠定物质基础，以时间换空间。所以，今天所有的“冒进”都是一种“盲动”。

 

问：我总觉得今天国人缺乏文化自信。传统文化年轻人不理解也没兴趣。西方文化到底是什么他们其实也是喊两句口号而已。

 

凌代鸿：哲科思想来自于古希腊，在西方逐步生根发芽，一切来自对终极的追问。我认为哲科思想在西方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西方大量的年轻一代对科学已经失去了兴趣，取而代之是历史文化艺术，尤其在欧洲。美国只有极少数白人孩子对科学有浓厚兴趣，更多的是移民后代。

 

问：中国人懂科学吗。其实不懂。就知道拿科学两个字去黑自己不懂的一切。

 

凌代鸿：中国和印度等发展中国家对科学的兴趣在上升。虽然科学精神在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尚需时日，但技术方面，我们利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发挥到了相当高的水平。西方的公司在同中国竞争中，只有高毛利的公司暂时可以存活，其它中级技术产品一律没有空间。当然赢得全面竞争，需要漫长时日。有朝一日，哲科思想在中国蔚然成风，同中国的儒道释文化融合演变出崭新的文化。那时东方大国就彻底站起来啦！

 

问：你很乐观。

 

凌代鸿：我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我还是很高兴赶上了一个伟大时代。过往四十年，中国近十亿人脱贫，这是上个世纪以来人类最为波澜壮阔的大事。国家发展到今天，最好是“无为而治，顺从自然演变”，就是“哪里过不去就坚决去改”，一关一关过。可能逐步改革，慢慢演变，以时间换空间更好。无论如何，以后几十年是民族关键时期，我们还是要有勇气咬紧牙关闯难关。“稳定压倒一切”是对的！绝不能乱，不能瞎折腾！